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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沙灣的海流西進東出,退潮時,從東邊下水,常隨潮而去,遊不回岸。
凜冽的東北季風,將岸邊「禁止游泳」的布幡,吹得烈烈作響,此時看來,格外慘澹。
游泳圈上,箍著六雙手臂,早已不勝負荷。
他望向遠處那位奮力掙扎的少年,終於撇過頭去。
方才救起的學生,曾使勁箍住他的脖子,幾乎拖累他一同滅頂,
他經歷了人生中,從未有過的恐懼。
游泳圈被六個人的重量,壓得載沉載浮,其中五人,早已力盡。
他努力踏水,唯恐海流將大家拉向外海,但洋流的力量,卻大到人力無法抗拒。
岸邊的人影愈發渺小了,天色更加陰霾。
他若再驚慌一點,更勇敢一點,求生意志強烈一點,
很可能就拋下其他五人,獨自遊回岸去。
這個念頭,在他腦海裡不時竄起。
好在他沒這麼做,否則就會和那位早已滅頂的少年一般,隨波而去。
漂流近兩小時後,大家已力竭癱軟,洋流卻旋過半圈海灣,將他們擁回海岸。
沙岸陸棚,向外延伸數百公尺,他們原以為還在深海漂流,腳底卻忽然踏上實地。
大家立刻奮起爬行,終於逐個癱軟在沙岸上。
當晚赴警局報案,做筆錄時,趕來關心的學生家長,紛紛向他致謝。
失蹤少年的母親,站在一角啜泣。
他仍止不住顫抖,心中的恐懼,久久揮之不去。
他腦海中,又浮現出遠處那位少年,奮力掙扎的影像,
但頸項受制時的驚恐,卻讓他再也提不起勇氣前往救援。
「多虧您了,謝謝您。」
家長們的道謝聲不斷,讓他愈感落寂,
嘈雜的現場,只有他,心中一再質疑,自己是否已盡全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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